獵戶寒

05

传说龙生九子，饕餮为其一；另一说饕餮是断头的蚩尤，其性凶恶贪食，兽头上有对称的角、眉、耳，以及鼻、口、颔等。有的在两侧有长条状的躯干、肢、爪和尾。是灵怪中相当高阶的魔物，因为相当危险，通常必须由经验丰富的降魔师才能制服。

王元芳在第一时间禀告父亲，要狄仁杰也征询狄知逊的意见。狄仁杰虽然嘴上应了，却是拖了好几天才给家里打电话。毕竟他不知道他父亲听见自己成了王元芳的助理，小喽啰般使唤来使唤去，老人家心里会作何感想？

于是一拖再拖，拖到王元芳几乎要发脾气了，他才不情不愿拨通了家里的电话。

“唔，元芳已经回国啦？在教书？果然是十分优秀……你这小子多跟着人家学习，别老是毛毛躁躁的！你们两个孩子起跑点差不多，可你就不肯定下心来下功夫！成天就想着混日子，没个正经事！”

嗯，现在什么情况？

“爸，先别说这个了！我今天打来是要请教您关于饕餮的事情！听说那魔物在城里，要您指点意见。”

“什么……饕餮？”狄知逊大吃一惊：“可没有错？”

“我也怀疑，但王元芳一口咬定。”

“既然芳儿如此肯定，大概不会错了。可是……怎么会呢？”

“爸，现在连你都向着那家伙了吗？怎么他说是，你就信了呢？”

“元芳对灵力特别敏锐，判断特别准。况且他曾和饕餮交过手，如果连他都如此肯定，大概八九不离十了。”

“等等！爸，你说那家伙跟饕餮交过手？”

“几年前的事，也难怪他要你来问我了……这话说来话长。你小子周末回家一趟，知道吗？”

“……是。”

事已至此，狄仁杰再不愿意也只能答应。原以为只是周末两日小旅行，不料父亲大人一声令下，硬是变成一个月集训。除了不得不到课的日子，其他所有时间都被狄知逊勒令闭关苦练。助理的工作也不必去了，王元芳听说是狄知逊的意思，很干脆准了他一个月的假——反正还有李润南可供差遣。

狄仁杰本来天份过人，又跟王元芳东奔西跑过一阵子，稍微累积了一些经验。可技术一直没有长足进步，其根本原因就是基本功不扎实，很多事都一知半解，无法融会贯通。狄知逊的严格训练可谓补足了这块缺口，让他突飞猛进。

现在狄仁杰已经不在课堂上补眠了。待在学校的时间是他唯一能够休息的机会，就算是在上课，转换环境对调适心情也很有帮助。而保持清醒的附加效益是对课堂内容产生兴趣。以前睡睡醒醒，什么东西都听得零零落落，考前便死记硬背虚应故事也就罢了。现在听懂了来龙去脉，理解起来更得心应手，增加了信心，自然提高了兴趣。

一日课程告一段落，狄仁杰收拾到一半，王元芳突然宣布：“今天先上到这里。下面念到名字的到前面来：经济三吴芊芊，会计四徐昭媛，社会二童梦熙，哲学四狄仁杰。”

下了课的教室像炸了锅似的骚动起来。三个女孩子放下手边东西钻到讲台，只有狄仁杰还慢悠悠的收拾，把笔一支支放进笔袋拉上，再分别把水瓶、书本收进书包里。

“老师刚不是叫你吗？”

李润南递来上周笔记，狄仁杰又拉开书包，塞进去。

“嗯，我要过去了。”狄仁杰将包甩上左肩，道别：“谢啦！”

“你最近还好吧？”李润南叫住他：“我听说你家里有事，所以才没去帮忙。”

“哦……对啊。就我爸啦，见不得我继续发懒，把我召回家特训，希望我接家业。”

“家业……哦。”

李润南家里也经营佛珠生意，虽然没有降魔师的血统，但跟捉妖这行很有渊源。可他父亲并没有培育儿子的计划，因此李润南对灵怪之事也仅仅懂得皮毛而已。

“听起来很累。”

“少壮不努力，老大徒伤悲。”狄仁杰干笑：“你最近还好？”

“嗯，我请老师帮忙看研究计划。他给了一些建议，我正在改，应该赶得及申请死线交出去。”

“你成绩那么好，硕士班没有问题的！”狄仁杰拍拍他肩膀：“研究室忙不忙？”

“就一些例行事项。老师最近满忙的，常常不在研究室，研究进度也慢了下来。”

“那家伙只是不好意思把你操成狗吧……”

“唔？什么？”

“没事！那很好！我先走了，你申请加油！下次聊。”

“嗯，你也是。”

狄仁杰来到教室前，王元芳正好讲到一个段落，他看了眼狄仁杰。

“……你们自己考虑这加分对你们重不重要。我只提醒你们，期中占35%。你们这分数，光凭期末很危险。”

他说得语重心长，三个女孩听得面色凝重。

“你们如果想补救，就把作业寄到我信箱。期限是周日晚上十二点。就这样。”

女孩们诺诺道谢，低着头离开。王元芳看着狄仁杰左肩背着包，右手插在裤袋，皱了下眉没说话。

“找我干嘛？我期中考可有及格！73分。”

“别高兴太早，也不想想你小考成绩。”王元芳将原文书夹到腋下，往门外走。“过来一下，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
狄仁杰跟上去：“我一个小时内要到家！你只有十分钟！”

“我知道，很快，边走边说。”

王元芳果真往校门走，为了让狄仁杰顺路。

“你训练得怎么样？”

“还行，至少不会再犯肉身挡厉鬼的低级错误。”

王元芳笑了一下：“要能再犯我也佩服——伯父教你对付饕餮的符咒了吗？”

“教了一些，还不纯熟。”

“尽快熟练。我感觉那东西的力量越来越强大，要是再拖后果不堪设想……要制伏那家伙，我需要你帮忙。”

“在旁边当个称职的工具人是吧——知道了。我会好好努力，衬托你大爷的。”

王元芳停下来，怒目相向：“你讲话一定要这样酸溜溜的吗？”

狄仁杰也停下来：“难道不是吗？刻意把我拉到身边使唤来使唤去，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比我优秀多少，不就为了报复我小时候欺负你？我知道，我现在正为此付出代价。”

王元芳扭过头去继续走：“你要乐意这样想就这样吧，如果这种没用的念头能让你比较好过！我就告诉你，你这是找自己麻烦。”

“是，是……王老师操心了，为人师表，谆谆善诱！”

“你——”王元芳简直要揍人了，硬生生忍下一口气：“总之，你的假还有两个礼拜，不要松懈。等你回来就是去收拾那家伙的时候了。”

“知道了知道——”狄仁杰在大门口停下，满脸漫不经心：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？”

王元芳无声地叹了口气。“没了。路上小心。”

狄仁杰头也不回地离去。